“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2016年,一組名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的漫畫火爆朋友圈。由看似平常的一組漫畫衍生出的“翻船體”于一夜之間突然走紅,頗堪玩味。
“翻船體”受到廣大網友的歡迎,首先在于它形象地表達了人們對友誼的特殊理解。《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由漫畫家喃東尼創作,最初漫畫人物間的對話并未與具體職業掛鉤,而是簡單通過幾個場景來表達作者對“友誼”和“愛情”的看法。“乘坐在友誼之船的兩個好朋友,如果有一方變瘦,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哦”“乘坐在友誼之船的兩個好朋友,如果吃獨食,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不過,原漫畫中兩個角色并沒有始終經受考驗,導致“一個突如其來的表白,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相反,如果雙方都喜歡對方的話,“他們的友誼之船會升華成愛情的巨輪”,雖然巨輪也有“說沉就沉”的風險。可以看出,原漫畫的情節更加跌宕曲折,更能完整地還原作者的本意。在朋友圈出現“媒體人版本”后,有批評者認為,這反映了現代人對“純友誼”的呼喚和匱乏,此種觀點未免太過消極。在這一版本中,對話以如下模式展開:“今晚出去吃飯嗎?”“不行,剛來了新聞,我要跟”,于是,“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每一回對話,都因工作需要而被打斷,友誼似乎在一輪輪的利益計較中被逐漸消磨殆盡。奧維德說過,“如同真金要在烈火中識別一樣,友誼必須在逆境中接受考驗”,漫畫中的友誼似乎就從來經不住考驗。可是,如果從作品整體觀察,就能發現,在每一回合“被拒”之后,朋友總是依然堅持不懈地提出邀約請求。職業人的友誼,或許確實容易被繁忙的工作阻斷,但持久的友誼卻同樣在這一過程中積淀和發展起來。
司馬遷更早說過:“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差異和距離并不是終結友誼的理由,職業人的日常友誼,即使平淡了些,同樣歷久彌新,正是這種對友誼的微妙認同,才讓網友不自覺地喜歡上這組漫畫。
引申含義 “翻船體”同樣表現了現代人對職業復雜的喜愛之情。初看漫畫,或許會覺得作者有意嘲諷繁忙的工作。確實,分秒必爭到連一頓飯也顧不上,工作的強度顯然有些過大。只是漫畫畢竟是漫畫,為追求特定藝術效果,難免使用夸張等表現手法,對待漫畫不能太過“實事求是”。所謂“隔行如隔山”,職業的差異不僅意味著工作種類不同,也意味著私人時間安排等方面都存在區別,所以,正視朋友的職業選擇,意味著必須克服其種種不便。無論是哪一版本的漫畫,都未讓故事劇情簡單地“說翻就翻”,幾經波折后朋友之間的交往仍持續進行。朋友的體諒,是對自己工作價值的最好肯定。稍微瀏覽漫畫底下的留言,我們便能體察到這種夾雜著眼淚的喜愛之情。社會評價“翻船體”能迅速席卷網絡,它的內容制作和傳播方式同樣功不可沒。
網絡上總會周期性地出現各類段子或“流行體”,要讓這些段子或“流行體”迅速為網民接受,內容必須足夠“接地氣”、容易引發共鳴。如“也是蠻拼的”,本是稀疏平常的口頭話語,在《爸爸去哪兒2》中被網友發掘出來之后便大受歡迎,習近平總書記在2015年新年賀詞中也活用了這個詞語,達到了很好的傳播效果。
“翻船體”能火,是因為它以曲折別致的方式說透了大家工作和生活中的苦樂相伴,它的迅速走紅既是一個文化現象也是一個社會現象,我們不妨多用贊賞的眼光來看待它。
自“翻船體”一夜刷爆朋友圈,全民各行業參與二次創作后,大部分人可能都意識不到,這已經侵犯了原作者喃東尼的著作權,于是無奈的喃東尼發表了《崩潰了,一個聲明》。這不僅僅是漫畫版權糾紛的一個索引,繼互聯網視頻、文學等行業的“正版風”刮過之后,漫畫業者迎來了他們的維權時代。
近日,在互聯網上頗有名氣的漫畫家姜曉晨(微博ID:曉晨獸)與原東家夏天島合同到期,雙方對于合同期間作品著作權歸屬問題產生分歧。
在這一個個糾紛的背后,因為行業發展過快,原有的漫畫行業規則已經不能適應互聯網環境。在大量資本涌入、IP概念過熱的情況下,越來越多的漫畫家開始重視自身價值與合法利益。“曉晨獸”陷版權難題 ,由于創作周期長,很多漫畫家喜歡將自己辛苦打磨出來的作品稱為“孩子”。
4月12日下午1點左右,漫畫家姜曉晨在微博上發表一則道歉聲明,“自己生的孩子已經不屬于自己”,因為合同解約,她離開東家夏天島后,按照2009年簽訂的合同中規定,包含《開封奇談》在內的諸多作品,著作權歸屬于公司,已與她個人沒有關系。 即使這部作品原公司換班人馬來創作,她也已無可奈何。由于之前的《開封奇談》是姜曉晨唯一的收入來源,現在除了開一個新連載獲取收入外,她決定無償繼續更新《開封奇談》,但是更新頻率降為每月一篇。 這樣一封道歉聲明在漫畫界掀起了一場波瀾,大量漫畫原創作者和讀者在微博表示對姜曉晨予以支持。姜曉晨表示,當年自己法律意識太淡薄,并沒有意識到合同有何不公。對此,有人表示,即使意識到了,很多作者在初出道時因為沒名沒錢,只能簽署一些帶有明顯不公的合同。微博上知名漫畫家夏達、凌宇沫、白曉等均發言予以支持。 “沒什么可感嘆,年少無知,不懂事而被欺負,雙方都付出了不可挽回和不可計算的成本。”漫畫作者、云漫時代CEO吳君對記者表達了截然不同的觀點,他認為,著作權歸為公司本身無可厚非,簽約新人時,公司是帶有風險進行扶植的。
“作為新人來說,希望有公司平臺來培育自己;而動漫或者文化創作類公司也需要補充新鮮血液,兩者是契合的。公司運營作品,并不是把作品在網絡發布就完事,它還需要匹配資源,線上線下宣傳,多方位立體運作,才能增加作品的成功率乃至成為當紅作品。”業內人士認為,如果著作權不歸公司的話,很可能出現作者在其盈利后單飛的風險,那么這樣對于整個動漫產業發展也不利。律師:重大誤解可以撤銷 上海市申達律師事務所喻劼律師在接受《IT時報》采訪時表示,在未實際看到曉晨獸與夏天島合同前,他雖然無法對合同本身是否存在所謂的“不公正”情況做出評價。但相關合同如果確實存在“顯失公平”的情形,應當鼓勵漫畫作者去維護自身的合法權益。 在實際操作中,平臺公司獲得或者使用美術或文學作品主要是通過與原作者簽署三種合同:即著作權轉讓合同、作品許可使用合同或者作品委托創作合同。這三者占據了現有業務模式的絕大多數。
在著作權許可使用合同的情況與著作權轉讓合同中,作者與平臺的主要爭議焦點還是在于許可使用的范圍是否足夠明確。根據著作權法的規定,如果合同中沒有明確許可或者轉讓某項權利,應當視為著作權人沒有轉讓或者沒有許可使用。
喻劼強調,根據我國合同法的規定,合同可能存在無效的情形,也可能由于重大誤解、顯失公平、乘人之危等情況而可以撤銷。所以,并不能說作者和平臺公司的合同約定了著作權歸平臺所有,就一定會得到法院支持。“不對等合同”仍很常見“我周圍的很多朋友遇到不平等條約,比如某平臺驚天動地的霸王條款,不允許你用同一個筆名到其他平臺發表作品;為作品支付低廉價格,也不給你推廣;簽了一個作品,還要把相關的前傳、后傳、個人傳、續集等都簽走。”對于當下漫畫作者的生存現狀,吳君認為,不對等合同在圈內仍然很常見。
根據易觀智庫提供的數據,漫畫作者的隊伍近兩年迅速擴容。2009年上線的原創漫畫網站“有妖氣”已經有超過2萬名漫畫作者常駐創作,4萬部以上漫畫作品正在連載。騰訊動漫成立于2012年,截至2015年6月,騰訊動漫網絡平臺作品總量超過2萬部,投稿作者總數超過5萬人。
“從新手成長為老手需要一年半到兩三年不等的時間,所以過去10個新手之中,六七個都會放棄,如今資本操作下,頻率加快,一年左右即可從新手成為一名成熟的作者。”據吳君介紹,目前自由漫畫作者主要收入依舊是稿費、版稅和改編的分成。公司旗下的則有薪資、獎金、社保金、作品報稅、改編分成等構成。在新人還沒出名、尚未有作品的時候,公司也給予薪資,繳納社保。 “漫畫新手的薪資大概是在3000~4000元的水平,如果已經有好作品的話,漫畫作者就相當于白領階層,平均月薪8000元以上,上萬也不是難題。目前來看,收入不算低。”吳君說道。
雖然從業者收入提升很快,隊伍也發展很快,但很遺憾的是,喻劼表示,自己接觸過不少漫畫作者,大部分在知識產權方面的法律知識還比較欠缺。關于作品著作權的取得,例如有的作者會想當然認為既然創意是我的,那么作品的著作權自然是我的,不需要保護和證明,這造成了后續維權會遇到比較大的障礙。
姜曉晨事件的出現是好事,說明大眾對于作品著作權越來越重視,關注創作領域的人越來越多。“可能舊有的模式或合作方式不太適合當前了,需要改革,并均衡各方利益。”
同時,喻劼也表示,不能忽視動漫平臺的重要性。“如果我們去看日本和美國的動漫產業,就會發現平臺、制作委員會這樣的市場參與方在動漫產業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而這也是我國動漫行業未來的發展趨勢。”